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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二 镜刀

章节二 镜刀

当李玦拖着老人来到他住的公寓里的时候,老板娘一众正在下楼,手里提着轻便的紧急物资袋。这些袋子里装着快速食物和一些应急装备,寻常人家都会备一件。

“您先带着她们躲起来,我记得这栋楼是有一个地下室的,你们躲在那里很安全,”李玦对老板娘和她身后的一众少女语速极快地说,“顺便把这位带上!”他指指和他一起的老人。

“那您怎么办?很危险的。”一个红发少女焦急地问。

李玦将老人推向对方,“我退役之前好歹是多次上过战场的,对于战斗很有一套……你不用操心。现在还是以保护好自己为准。”

话音刚落,他已经风一般跑上了楼,留下几人站在楼梯口,面面相觑。

“愣着干什么?赶紧下去多好吧,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几秒后,老人说道。

“可是……”少女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推走了。

..

李玦如离群的野马一样奔进卧室,滑跪在地上,从床底下抽出了一个长盒,它黑色的外壳上烫着银色的纹路。他将拇指贴合在盒子侧面一块光滑的区域,盒子表面闪过一隙蓝光,发出清脆的响声,应声而开。

蓝色的荧光亮起,稍稍照亮了长盒的内部。李玦从中拿出两把手枪,一长一短,以及数个长弹匣和普通弹匣,长枪显得相对瘦小一些。随后李玦又从盒子里拿出了四枚覆盖着全发射镜面的方块和一条腰带,他将腰带系上,填装好子弹,将手枪置入枪套,把那些方块放入专用的夹子里。做完这一切后,他闭上长盒,把它塞回床底。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拿日记……”李玦低声自言自语,他透过窗户看到铁血和格里芬的人形隔着一整条街道交火,路上已经没有奔逃的行人,“看来行动还是很快的嘛……那样我就放心了。”

他无声地呼吸,背靠在墙壁上,双手举着两把枪,听着枪声逐渐变大——那是铁血的人形正在零星地靠近。

很久没有握枪了。当枪口喷出炽热的火舌的时候,李玦如是想到。

其实也不能说很久没握枪,只是很久不曾射出一枚子弹,难以精准地把握开枪直至命中的每一个细节了。

李玦从公寓大门跑出,矮身躲在轿车后方,高速运行的子弹从他头顶擦过,打在车顶上溅出飞射的火花。随后他趁敌人射击的间隙探出头去,特殊设计的速射钉尖弹从枪管里接连飞出,枪身两侧的退弹口弹出两块旋转的淡蓝色阴影,两台巡游者在零点二秒内倒下了,李玦收回身子,避过下一轮射击。

他从腰侧掏出一枚方块,方块黑色的表面反射刺目的太阳光。他稍稍用力一按,甩手将方块抛出。过了几秒,冲天的爆炸声响起,灰尘和破碎的零件一起被刮过来。李玦持枪谨慎地探出头去,看见了令人满意的结果。他回身将公寓们关上。

还未遇到铁血的高级人形,用不着.50硬轴承穿甲弹。李玦长舒了一口气,趁这个机会,他抬枪射碎了对面大厦一楼大厅的玻璃,化为一道模糊的暗影跑了过去,他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大理石柜台之前,他左手一撑,跃入了掩体后方,此时脚步声从街上传来。

“铁血的高级人形……”李玦摸了摸腰侧较短的那把手枪,但没有抽出,无声地对自己说。

接下来,这个阴暗的场所将成为这些敌人……的死亡之地。

李玦深深地呼吸,再度拿出一枚黑亮的方块,倾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从一开始的小步跑节奏变为了极细腻的擦地声,它们已经发现他了。但还不够近。

大堂的巨柱竖立在十五米之外,反射镜面快速手雷的作用半径是八米,如果离得太近将会炸断那根承重的柱子。他要把这枚炸弹精准地投放在柜台与柱子之间,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举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铁血人形可以随时发动凶猛的攻势,而炸弹的威力很可能伤到他自己。

不过他不在乎。他已经听到铁血人形身上金属零件相撞的微声了,机械运转的、浅浅的摩擦声也听得很清楚,尖锐的指甲缓慢地摩擦石柱,发出持续而单调的沙哑声响。它们已经经过了立柱,正在稳稳地靠近。

等待。

等待。外面的枪声变得密集起来,再没有路人的情况下,双方开始疯狂交火。

等待。铁血的人形正在逐步推进,于此处隔着一两个街区,那里的声音恍若隔世,铁血已经不再投放榴弹了,因为那可能会伤到铁血自己的部队。

等待。老板娘、老人和那些姑娘很安全。地下室——据老板娘介绍道——具有双重机械锁,能抵挡炸弹的直接轰击。他们在那里很安全,与外面不同,那里是所剩不多的、安全的地方了。更何况敌人已经被吸引过来了,一个有枪支、能对人形部队形成明显威胁的人类优先度应该远高于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他吸引了这条街上所有的敌人。

敌人一步踏出,李玦狠狠地笑了,他向后方扔出方块。那方块在空中旋转,反射璀璨的光辉,闪乱了它们的眼睛。他精确地将它投放至敌人的中心,预判的目标点,方块落地前的一瞬间,大量的热和冲击波爆发。

这一次的震撼远比前一次来的要大,一股震颤从他的底下传导过来,沿着他的脊椎上行,他险些未能压住肌肉的颤抖。破损的机械组件、属于切割者的肢体和冒着火花的线路和电路板从李玦头顶飞过,摔落在李玦前方。静默了一会,他深深呼吸,慢慢起身,想查看危险是否已经解除。

“你在这啊。”随着一句沙哑的话语,一柄沉重的长刀直劈下来,那一瞬间李玦的汗毛全部竖立,他操控颤抖的全身在地下一个翻滚,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击。

刀下压着一条从李玦的风衣上撕扯下来的布带。

未等李玦把枪口对准,猩红眼瞳的女人挥刀击飞了李玦手上的枪,然后用刀柄直击他的腹部,把他打得退出几步,随后向身后撤回了长刀。灰色的刀面上映照出李玦泛起病态的苍白的脸。

沉默了不长也不短的一段时间,女人面无表情开口了:“很久不见了,李玦。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快两年了吧?”

“那可真是令人不高兴的一件事……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不要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刽子手(Executioner)。”李玦喘着粗气回应。

远方的枪声似乎暂时地消失了,天地归于绝对的寂静。

..

AR-15在断壁残垣中悄无声息地前行,在雷达的辅助下,到现在为止她依然保持着完全的潜入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行动铁血并未在这个区域内投放“伞”,所有的通讯都畅通无阻,为什么她们没有进行屏蔽?难道是城市的面积太大了么?

她迅速跑过空旷的街道,外骨骼以恒定功率运转,她的身形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傀儡人形也发动了,以同样的速度经过这一段街道,各自找到掩体隐蔽下来。

“AR-15!”通讯器里突然传出急促的呼叫,AR-15和她的傀儡们停下了,“我们观测到有铁血高级人形到达了目标区域!那很可能是奔着我们的目标而去的?”

AR-15低声问道:“是谁?”

“刽子手(Executioner)!是她!”对方急忙回答,“一个握着长刀的人形,拥有红色的眼瞳和灰黑长发,已经确认了!”

“什么?”AR-15大惊,她攥紧了枪机,“几分钟之前?”

“离该人形进入目标街道已有两分钟了!”

如同一道惊雷贯穿了她的脑海,AR-15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对通讯器说:“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将全速推进。请给予雷达支持。”

“是!”

“还剩两个街区,在外骨骼全功率运转的情况下,只需要三十秒……足够了。”AR-15自言自语,她从掩体后纵跃而出,左手向后一探,双枪已然在手。外骨骼的机械摩擦声变得更大,这件精密的机械组件用最高的速度运转,从散气口里喷出少许的白汽。傀儡人形同样也是一手一枪,这是不过分追求精准度而求杀敌效率的模式。

五个人形同时发动了,化为残影扑出。在外骨骼全速运转下,AR-15每秒的速度可以达到惊人的二十五米,足以与高速运动的汽车并驾齐驱。

绕过高耸的大楼,映入眼帘的是如期而至的铁血人形——胡蜂(Vespid)和切割者(Ripper),铁血人形部队中最常见的快速配置。她们还没有举起枪来的时候,AR-15的枪口连续喷射出一尺长的火焰,子弹呼啸着飞出,一片敌人转眼间就被扫倒。清理掉这条街道上的敌人之后,人形们再次加速,前往下一个街区。

而清除一条街道上的敌人所需要的时间,不过十秒左右罢了。

“但是……两分三十秒,这么长的时间,足以使刽子手对他造成致命威胁了!”AR-15一边在高速运动中射击,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绝不能让你杀了他!”

“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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